何以轻言手术II
记得二零一八年十一月十二日来了个女患，28岁，是我的研究生的中学同学。当时被人掺着进入诊室的，插着胃管带着负压引流器，胳膊上挂着营养液留置管，面色萎*，形销骨立。患十二指肠溃疡伴有肠梗阻、胃下垂，做胃镜检查胃镜不能进入十二指肠，正在医大附院住院，唯一的治疗方案是手术切除部分胃和十二指肠，除了输营养液与胃液引流没有其他疗法。医生说是进入胃的任何东西包括水都不能向下进入肠道，水米不下每天还会从胃中引流出一千一百毫升液体。
患者极度衰弱但脉尚有力，苔*腻，无大便，我给她开了承气加减，嘱其日三次口服，泻下即停药，以通其腑，除其壅滞。又以针刺通腑降浊。本应周一复诊，结果并未如期而至，直到十一月二十六日又来复诊，自述因月经所以迟来。并描述那天针灸后回去就排大便了，但仍未进食，喝点水就感觉水在胃中来回哗哗逛，所以不敢喝水。依旧每天从胃引流一千一百毫升液体，医院依然坚持要手术切胃。我问为什么一定手术，她回答说大夫解释十二指肠反复溃疡，已经形成瘢痕硬结，基本上把十二指肠堵死了，只剩下筷子粗细通道，非手术不能解决问题。我说这是不可能的，胃或十二指肠溃疡都是反复发作性疾病，此起彼伏，此愈彼溃，不会留下大块瘢痕，而且肠道是湿润的，也不会形成硬结堵塞肠道。此时患者更加羸瘦，全靠营养液支持。脉细弱，苔薄腻。此时承气汤已不能用，另方以通幽汤加减，三副日三次口服，并安慰患者一定能吸收，不会吐出来。针刺时发现身体更加瘦弱，开玩笑说可以去拍集中营片子了。ChineseTraditionalMedicine三诊，自述每天都能排便两三次，并说负压引流器出来的液体里面有中药，我问她引流量，回答和以前一样，我说既然一样那就说明药下去了。我嘱咐她拔掉负压引流器，可以喝一些粥。针刺治疗是一周三次，开方以理中降浊，开胃养胃为主，兼以疏肝理气，至周五第四诊，患者已能进食干粥、鸡蛋糕之类食物，体重增加两斤，一两天排便一次，我建议她拔掉已插半个月的胃管。至本周五第七次针刺治疗时，已经拔掉胃管，并做胃镜复查，仅仅是十二指肠幽门部略狭窄了。患者喜笑颜开，这次她没到开方子时候，但她父母、爱人、父亲的朋友都来诊脉看病了。其中她父亲的朋友冠脉狭窄做过支架，我说如果中药治疗，这个手术也是完全可以避免的，已经做了那就亡羊补牢，喝汤药治疗，以免再做支架手术。
有时候手术也许是一种遮盖无能的手段。
试想一个28岁的女性，还没有孩子，如果被手术切掉半个胃和一段十二指肠，将来的人生必定是弱不禁风，多灾多难。因此，二十多年前我在课堂呼吁不用滥用抗生素，尤其感冒不要吃消炎药，今天终于得到公认。现在呼吁不要轻易手术，尤其是可能影响人一生的手术，切掉了，就再也长不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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